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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发表时间: 2024-11-10
留学两年,我提前结束学业,满心欢喜回国待嫁。
却在布置婚房时,发现相爱十年的男友精心保存的上千张机票。
每月至少往返一次英国,却不是同我相见。
哪怕我只离他的目的地仅一百公里。
我提前来到他布置的求婚现场,又看到他单膝跪地在同心上人求婚:
“若汐,嫁给我好吗?只要你点头,我立马安排换新娘!”
他满含殷切的目光,让我不敢再前进半步。
既然我不是他想厮守一生的人,那这婚礼便送他们好了。
可我逃婚后,他却飞洋越海满世界的找我!
1
玫瑰装扮的求婚现场,在暖黄灯光照射下,浪漫又暧昧。
陆彦单膝跪在地上的身姿,和我预想了无数次的求婚身影完全重合。
可站在他对面的人,不是我!
“若汐,嫁给我,好吗?”
陈若汐一手捂着唇,另一只手已经颤抖着接过玫瑰。
一枚耀眼的钻戒便戴在了她手上。
两人紧紧相拥热吻,暧昧的声音顺着风灌进我耳朵里。
我情不自禁摩挲着陆彦漂洋过海寄给我的情侣对戒。
我没告诉他,这枚对戒太大。
为了防止掉落,我缠了半圈红线才刚好合适。
许是经年累月,红线被我用力一扣,便散开了。
戒指没了线的束缚,瞬间从指根滑落,滚到了远处的下水沟。
如同出国两年,没了我束缚的陆彦。
不合适的戒指丢了无需捡,不爱我的男人丢了无需挽留!
“阿彦,我希望那天你的婚礼如期举行。”
“为什么?我只想娶你为妻!”
“因为……我想在你的婚礼上抢婚!这样就能证明,你是最爱我的!”
我离开的脚步一顿。
因为我很好奇,陆彦为了陈若汐能伤我到哪步田地。
“调皮鬼,也就你能想出这种损招来!”
“那我得再备一双跑鞋,这样和你逃婚时,才能跑得更快。”
“你真舍得这么对周诗诗?”
“遵守诺言娶她已是我的极限,她自己留不住老公被抢婚,也不能怪我吧?”
两人爆发出欢愉的笑声,刺痛了我的心。
我转过身,倚靠在树上,双腿软到挪不动半分。
我怕哭声惊动了他们,死死捂着嘴离开了。
却在半道上因腿脚不听使唤,狠狠摔倒在地。
狼狈不堪的回到家,我拨通了博导的电话:
“老师,您说的那个研发项目,我同意入组。”
博导欣喜万分却也疑惑不已:
“你不是说回国结婚就定居国内吗?还是你老公同意你们继续异国恋?结婚了分居两地终究不合适,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?”
我擦拭着蹭破皮的膝盖,每一下都钻心的疼:
“婚礼已经取消了,以后我就做您的左膀右臂,一心沉醉科研!”
博导待我我亲女儿,当即听出我的不对劲:
“正好今天是截止日期,我给你把名字报上去,你早点回来,我们尽快投入工作,人忙起来便无暇多想了。”
“别怪老师多嘴,这两年都是你回国看他,他却从未主动来一次英国,足够说明他没那么爱你。”
“决定好放手,就别再沉溺过去!”
若非看到那厚厚一叠机票,我都能同以往一样,信心十足的反驳导师那句“他没那么爱你”。
难怪每月月底,他都忙到失联。
敢情是忙着不远万里来陪陈若汐!
整整两年,我像个傻子一样,拼了命的赶课业、发论文,只为攒出时间飞国内陪他。
飞十几个小时后的短暂见面,曾是我最幸福的时光。
可我飞洋越海的爱,在陆彦珍藏的那叠机票前,成了笑话。
来求婚现场的路上,我甚至劝说自己,也许,他去英国,是为了工作。
但看到他同曾经虐待我的陈若汐求婚时,我终于明白为何仅仅相隔一百公里,他却不来见我一面了。
陈若汐不让他见我,他便满嘴相思之苦的哄骗我。
他心知肚明,我和陈若汐是死对头。
确切的说,爸爸重组家庭后,陈若汐母女成了我童年最大的阴影。
我设想过无数次,异国恋的两年,陆彦可能爱上别人。
但唯独没有想到,他会爱上陈若汐,会为了讨她欢心同意在婚礼上让我出丑。
我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浴缸里,身子才渐渐停止颤抖。
陆彦的电话打来了:
“诗诗,你到哪了?我已经在海滨公园了!”
2
我沉默不语。
陆彦急了:
“诗诗,怎么了?不开心了吗?”
“你在哪,我现在就来接你!”
他依旧那么细腻贴心,能敏锐的捕捉我的情绪,也懂如何给我安全感。
“我在家,今天不想去公园了。”
陆彦沉默一瞬,继续哄我:
“好,我马上回家陪你。”
他没有质问我为何放鸽子。
并非他很爱我,能包容我任性。
只因为,他已经在精心布置的场景,同心上人求婚成功了。
我只是他求婚失败的planB。
陆彦进屋时,我正好出浴室。
看到他身后的陈若汐,我情不自禁拧眉:
“你带她回来做什么?”
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把人带回来打我脸吗?
陆彦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:
“诗诗,我在楼下碰到若汐才知道她和咱们一个小区,她听说你回国了,非要上来和你道歉……”
我冷眼看他演戏。
“诗诗,当年是我和我妈做的过分了,我替她给你道歉,你能原谅我们吗?”
我颤抖着声音问陆彦:
“所以,你觉得我该原谅她们母女吗?”
耳膜穿孔的痛,被竹鞭抽到腿脚毫无知觉的痛,妈妈的遗物被丢进火盆焚烧殆尽的痛.....
我没有犯贱的问他,为何爱上了陈若汐。
那样显得我太没骨气。
陆彦的心虚,在我固执的等他回答时,烟消云散。
“诗诗,若汐当年只是个孩子,她哪懂什么好坏?她为此愧疚了很多年,也已经同你道歉了,你何必再和往事斤斤计较?”
把我拽入无尽深渊的身心虐待,叫往事。
我不原谅陈若汐,叫斤斤计较。
当年还是他把我送到医院的,他最清楚我有多痛恨继母和继妹。
但他偏偏爱上陈若汐,站在了我的对立面。
陆彦试图抓住我的手和陈若汐握手言和。
我一把拍掉他的手,恶狠狠道:
“陆彦,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她们母女?”
背着爸爸虐待我,哄骗爸爸厌弃我,最后在我爸病逝后连后事都不给他办......
陆彦看着被我拍红的手背,情不自禁拧眉表示不解和不满:
“诗诗,我是为你好,你如今无父无母,就剩若汐她们母女算你半个亲人了,你何必执着于过去念念不忘,而让自己痛苦万分呢?”
“人得朝前看,不是吗?”
陆彦言辞诚挚,平静无波的脸上已经带了我熟悉的不耐烦。
却再没有我熟悉的心疼和关爱。
我听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,彻底碎成齑粉。
痛到我几乎说不出话。
而陈若汐泫然欲泣的眼里深藏的得意和挑衅,和过去如出一辙。
“诗诗,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,但我会一直忏悔、愧疚,直到你认可我这个没有血缘的亲人为止。”
“滚!”
3
我用力抓紧玄关,才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。
陆彦脸上的不耐,显露无疑:
“诗诗,你为何这般不懂事?人非圣贤孰能无过,你的肚量去哪了?”
他亲眼见证过我被陈若汐母女逼到自尽。
曾经他可以为了我去同她们理论,甚至怒骂。
到底是什么,让他走到了我的对立面,开始维护起陈若汐了?
我任由痛苦将我淹没,一字一句告诉陆彦:
“除非她死在我面前,不然我绝不可能原谅她!”
陆彦额头青筋直跳,隐隐要发怒。
以前他为了我去怒骂陈若汐母女时,就是这幅样子。
“周诗诗!不过离开两年,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恶毒模样了?你不原谅也行,那你给若汐道歉!我不想别人笑话我的未婚妻是个小肚鸡肠的毒妇!”
“你妈想不开自尽是她自己脆弱,但凡她顾念你年幼,你爸就不会丧偶重组家庭!你不要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于若汐母女,她妈妈是有错,但罪不至死!你若和你妈一样钻牛角尖想不开,那活该你天天做噩梦!”
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噩梦二字。
脸上闪过的厌恶,被我清晰捕捉到。
所以,发誓要守护我一辈子的人,终究是厌烦被噩梦缠身的我了。
到头来,我所有的不幸和痛苦,都变成了他伤害我的利剑,再次将我捅到体无完肤。
曾经,只要听到我噩梦,就会心疼得眼眶发红的男人,再也不会抱着我说:
“诗诗,有我在,什么噩梦什么妖魔鬼怪都休想伤你分毫!”
他用爱和关心护着我爬出深渊,如今却亲手将我再次推了进去。
他为了陈若汐,说我活该!
我颤抖着身子,再也抓不紧玄关,踉跄得往后直退。
陆彦眼疾手快扶稳了我,才发现我膝盖红肿一片。
他立马蹲下来查看伤口:
“膝盖怎么伤这么重?”
“算了,你不想道歉我替你道歉,但以后不能这般无礼了。”
我用力抽出我的手,惨白着脸指着门外:
“滚!你们都给我滚!”
陆彦深知我此刻的脆弱,试图抱抱我让我冷静下来。
陈若汐却泪流满面同我鞠躬:
“诗诗,我这就走,你别再为了我折磨自己了。”
说完她就往外跑,却因转身太急,一下撞在门框上,整个人向一旁倒去。
陆彦立马放开我,飞扑过去接住陈若汐,两人一起倒在了门外。
饶是如此,陈若汐的头还是磕到了门框,瞬间红了一片,隐隐有血沁出。
陆彦爬起来,抱着她急匆匆往电梯里去。
“若汐,痛不痛?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!”
门口终于安静了。
我的心也沉入了谷底。
相识十年,相爱十年,终究走到了陌路。
我拿出手机,给自己定了婚礼当天的机票。
还剩七天,正好让我把过去的一切处理干净。
陆彦说得对,人得朝前看。
自此,我将和过去的快乐、痛苦,彻底割裂!
4
我把亲手置办的新婚用品,都扔了。
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家里,再无一丝我的痕迹。
最后独留,我精心收藏做成爱的日记的机票。
犹豫半分,我一张张把它们丢进火盆。
每张被火舌吞没的机票,都是一个爱陆彦的我。
烧到最后,只剩一盆灰烬,和呛鼻的黑烟。
像极了我这十年的爱恋。
次日,饭菜的香味将我唤醒。
“诗诗,赶紧去洗漱,早饭我已经做好了。”
“你先吃,我去给若汐送个早餐,你就不用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陆彦装保温盒的手一顿。
“你也别内疚,若汐她没怪你。”
“一会儿吃完饭,我们去重新选个钻戒当婚戒,定做的那款出了点问题,婚礼那天没法到货。”
“好。”
他喜欢演戏,那我配合就好。
也许是看我情绪冷淡,陆彦心虚的拿来医药箱给我的膝盖上药:
“诗诗,咱俩相爱多年,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,我不想咱俩的婚礼上,你却连个亲人都没有。”
“你不是说找不到伴娘吗?我已经做主让若汐给你当伴娘了。”
“好。”
陆彦说得小心翼翼,在见我这么爽快答应时,他眼里都是不可置信。
随即他便拉着我的手,印上一个湿热的吻。
他给陈若汐送完早餐,没再回来。
我玩命搓洗掌心时,他来了电话:
“诗诗,你吃完直接下来地库,我在车上等你。”
到了地库,我习惯性打开副驾驶,却发现陈若汐已经坐在上面了。
我一声不吭坐到了后排。
陆彦看了我几眼,很满意我的识趣:
“诗诗,若汐是做珠宝设计的,有她在,肯定能帮你挑一款心仪的钻戒。”
我点了点头,闭上眼假寐。
不经意间睁眼,看到陆彦轻轻捏了捏陈若汐的脸。
后视镜里,四目相对,他立马慌着解释:
“若汐脸上粘了东西,我帮她擦一下。”
我再次闭上眼直到下车。
三人踏入珠宝店,小姐姐对着紧挨着陆彦的陈若汐热情无比:
“先生今天想给心上人买什么?”
陈若汐和陆彦齐齐脸红。
陆彦一把拉过我:
“站那么远做什么?过来挑钻戒呀!”
小姐姐闹了个大脸红,连忙拿出钻戒给我挑。
陈若汐却当先过目指点起来:
“这个不够大。”
“这个成色不好。”
......
在她手上那枚钻戒的衬托下,没有一枚入她眼。
小姐姐尴尬的看看我,欲言又止。
陈若汐却假装没看见,最后挑了个很一般的:
“诗诗,就这个吧,婚礼上先凑合着用,回头我帮你亲手设计款比我这个更好看的。”
小姐姐尴尬的恭维她眼光好。
陈若汐却不无得意的将手怼到了我眼前:
“那必须好看,这是我未婚夫亲手设计定做的。”
一旁的陆彦就这么静静站着看她朝我炫耀,不阻止也不心虚,只是嘴角的笑快化在春风里。
“那就买若汐挑的这款!”
连试戴的流程都省了,陆彦就已经付完款。
他拿出钻戒,面无表情的往我手上戴。
没有单膝下跪,没有玫瑰,没有求婚。
这次,戒指不大,是勉强挤进去的。
我知道,陈若汐是故意的。
她是珠宝设计师,一眼就能精确估出尺寸,不可能犯如此大的错误。
我也懒得拆穿,径直撸下戒指。
小姐姐好心提醒我可以再换个款,我拒绝了:
“就买了走个形式,不用麻烦了。”
陆彦闻言,不满我的阴阳怪气:
“你要不满意,不买也行,回头若汐帮你定做。”
我摇头拒绝了。
“就这个,挺好的。”
陈若汐却满脸愧疚,再次泫然欲泣:
“诗诗,我现在就去工作室加班设计,一定让你有个圆满的婚礼!”
说罢,她便快速离开。
任陆彦叫喊都不肯停下。
“诗诗,你到底怎么回事?不过一个钻戒,你在闹什么?”
我不禁愕然:
“我闹什么了?”
他紧抿着唇,拉着我走出店外:
“我公司还有事,婚纱照有空再拍吧。”
“或者,你先去把单人的拍出来,我让美工把我的西装照P上去应付一下婚礼。”
“好。”
陆彦解释的话,堵在了嗓子眼。
他看了我良久,轻轻抱住我:
“诗诗,等我忙完,我带你去蜜月旅行,咱们拍旅拍婚纱照。”
他此刻敷衍我的蜜月旅行,于我而言只是羞辱。
他没空去英国看我一眼,却有空陪陈若汐去南极看企鹅,去北极看极光。
看着定位上,他的头像,匆匆朝陈若汐的工作室而去,我回到店里把钻戒送给了小姐姐。
5
陆彦如我所料,两天都未回家。
因为他陪陈若汐去海边拍婚纱照了。
而他当真找人把我和他的头像P成了婚纱照。
打定主意逃婚,以后恐怕只有爸妈忌日才会回来了。
我抱着两束花,来到墓园看望他们。
又加了管理员微信,方便以后托他打理。
“以后我爸妈的管理费就由我来付,陆先生那边您拒收就行了。”
管理员查看系统后愣住了:
“姑娘,你爸妈的墓地管理费已经逾期半年了,我们联系过家属,但电话一直打不通。”
想到自己出国后换了号码,我不禁为自己的疏忽懊恼。
陆彦都不爱我了,他又怎么会想起我死去的爸妈呢?
补齐费用,又预缴了十年的管理费,我落寞离开。
可偏偏刚走出墓园,便听到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声音。
“小彦,难为你还记得今天是若汐亲爸的忌日!老头子要是知道你来陪他喝酒,指不定在地下要飘起来。”
我僵硬的回头,看到陆彦一左一右挽着陈若汐母女在爬台阶。
“阿姨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“傻小子,叫什么阿姨,过几天就该改口叫妈了!”
陆彦爽朗一笑,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妈。
我红着眼,默默去赴好友之约。
见面我便开门见山告诉她们婚礼取消了。
她们对视一眼后,试探着问我:
“诗诗,你都知道了?”
我却疑惑她们为何也知道了。
她们义愤填膺拿出了陆彦和陈若汐一起去医院做婚检的照片。
“诗诗,我们支持你逃婚,我倒要看看新娘都没有的婚礼,她陈若汐去抢婚会是何等笑话!”
被她们一说,我倒有些期待起来。
婚礼前一天,陆彦带回一双崭新的跑鞋。
我淡淡问他:
“你不是最讨厌跑鞋吗?”
他愣了一瞬,摸摸我的头:
“明天背着新娘跑得快!”
他嘴里的新娘,不是我。
嘴角突然漾起的笑容也不是因为我。
看来,让我被当众抢婚来证明他爱陈若汐,让他很开心。
次日,我去婚礼现场走了一圈。
硕大的海报,把婚纱照P图的痕迹无限放大。
我拿出剪刀,剪下自己那张青春明媚的脸,便打车去了机场。
空姐提醒我该关机时,陆彦的电话蜂拥而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