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清池等人皆为孙阮阮哀伤不已,不仅为她在清风镇正名,还为她立了衣冠冢,如今正在墓前掉眼泪。
司棠站在离他们稍远的位置,倚着树,头疼地点着脑袋,这一个个的,感情怎么那么充沛?一个毫不相关的人,都能引得他们感慨良多。
他们皆伤感于孙阮阮的经历,可司棠却觉得今日结果不仅是何家仗势欺人,多少也有孙阮阮无能的因缘,因为懦弱才会被人欺压至死,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。
强者生,弱者死,本就是世间淘汰生灵的法则。但凡孙阮阮强大一点,都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,可预见的后果,有什么值得哀伤的呢?
司棠不理解,甚至嗤之以鼻。
乔羽禾回头,见司棠无动于衷,对现下结果视若无睹,孑然与他们分割开来。
明明穿着最温柔的天青色长裙,长着一张纯善的脸,却置身事外,不近人情地与他们形成两个世界,乔羽禾心头闪过好奇:到底什么样的事才能令司棠动容?
很小的时候,司棠还有些情绪,脸上还会呈现生动的表情,后来……只用漠视的眼睛和手段行走人世间。
司棠见乔羽禾回头望向自己,闪身到他们面前,“好了吗?”
孟清池又为孙阮阮撒了一把纸钱,擦掉眼泪,带着哭腔嗯了一声。
回到宗门的山门处,乔羽禾嘱咐众人,“你们去向路师叔汇报这次行动的情况。”
风晚吟和孟清池异口同声地询问,“大师兄要去哪?”
这也是司棠想问的问题,但她心中已有猜测,“你要去结界处查看?”
乔羽禾点头。
司棠见状道:“我同你一起去。”
转头,不等孟清池自荐,司棠就明令禁止,伸出食指从他们面前一一点过,“你们几个老老实实回去汇报任务完成情况,不准跟着!万一遇上什么事,还得分心照看你们。”
这个分心,主要是指乔羽禾分心,她才无心管别人。
孟清池不乐意地撅嘴,但又觉得司棠说的在理,只能听令地同风晚吟二人先一步回去。
乔羽禾倒是多看了司棠两眼,司棠挑眉回视,“师兄这是什么表情?”
“无事。”
“乔羽禾,你不说我也知道,无非就是怕我跟着你坏事。”司棠直接戳破乔羽禾的顾虑,直视着他,“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啊?”
“你做过什么值得人放心的事吗?”
“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,清风镇一事,我也算居功甚伟吧,不能只记我的仇,不记我的好啊,大师兄。”
最后三个字,司棠咬得温柔辗转,似是调情,但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质问。
乔羽禾面无表情地同司棠对视,司棠败下阵来,抬手发誓,表情无辜又讨好,“我保证只给你帮忙,不给你添乱,能信我了吗?”
对方没有回应,起身前往结界处。
不阻止就是默许,司棠见状立马跟上。
祈华宗宗门立于峰顶,人杰地灵,修道者众多,不乏修补结界之才,担督察魔界之责义不容辞,故而魔界与人间的结界就设在祈华宗的后山尽头。
乔羽禾和司棠抵达这里后,细看竟无一丝纰漏,结界完好无损。
但这并不代表如今便万无一失。
“灵气天成,抱元守一,起!”
司棠见乔羽禾施法升至空中,紧随其后,同他并肩而立,在猎猎秋风中询问他,“可看出来异样?”
乔羽禾用灵力探查整个结界,终于觉察到一处不同,他飞身而下,施法撤去了掩盖结界的术法,一道裂缝呈现在他二人面前。
透过那道裂缝,两人得以窥探魔界中的情景,魔气盘旋,无数魔物试图将这道口子撕得更大,以便更多的魔物逃亡人间。
“看来那些魔物、魔气就是从这里逃出的。”司棠随之赶到,又言,“可结界完好无损的假象呈现在我们面前,就说明结界已经被撕开许久了。”
若是这样,魅魔就不是之前他们猜想的那样,一直隐藏在人间,前些日子才出来捣乱;而是刚从魔界中逃出,在人间兴风作浪。
司棠提出来的问题也正是乔羽禾所担心的。
结界是之前司命星君飞升之前所设,时至今日,必须定时查看,实时修补,才能避免魔界里的东西溜出,祸乱人间。
祈华宗作为最大的修道宗门,既担下了保护苍生、守护生灵的责任,那对结界的修补就必须上心。
乔羽禾来不及回应司棠,就全力进入修补结界的任务中。
有不少知晓此处有裂缝想要借机逃出的魔物,乔羽禾洞察及时,将那些东西一并捆住,扔回魔界。
司棠也出手帮忙,结界的修补她与乔羽禾是绝对的一条战线,毕竟她是最盼望人间无魔、结界无事的人!
这样她的身份就永远可以隐藏。
法术可以制止这些魔物的逃窜,但也会引起更多的魔物洞悉这处裂痕,费尽心思想要逃出。
不多时,整个后山结界凝聚团团魔雾,那些未成形魔气窜出结界后盘旋在上空,发出一声声哀鸣,气氛一整个凄厉肃杀。
修补结界对于修者而言,是最费力不讨好的事情,放在过去,司棠绝对不会靠近这里半分。
如今局势变了,司棠眼神变得凌厉,似是要将这些魔气、魔物统统虐杀。
“啊呜!”
乔羽禾长袖翻动,一面修补结界,一面还要专心扫荡面前的魔物,周身杀气弥漫,背后的魔气沸腾不息,企图往他背心冲撞,撕碎这个坏他们好事的人。
“赤华!”司棠召出武器,闪身到乔羽禾背后,替他守住身后的防线,“专心修结界!”
两人背向而立,于魔雾中手握法器,寒光熠熠,神色凛然地迸发出同一种默契,一人一侧,仙气将魔物斩杀殆尽。
然而司棠的法术在最后一刻出现漏洞,骤然消失,一团魔气幻化成利爪拼了命掏向乔羽禾后心。
饶是如何调动法术都不得,司棠一咬牙,直接转了身躯,贴近乔羽禾的后背,魔爪掏中司棠胸口的同时,赤华也刺中了最后一团魔气。
“呃啊!”
魔气散,赤华消,负伤的司棠喷出一口血,身子迅速往下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