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豪的女神在医院昏睡了六年终于醒来。
我的老公撇下我,全心全意地陪伴了另一个女人半年。
而我被诊断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,生命开始步入倒计时。
当得知我的病情后,那个曾经连一分钟都舍不得给我的男人却跪在我床边,哭得眼睛通红。
陈子豪彻底失控,但此时的我已经不在乎了。
.......
苏悦的电话打进来时,我正要吹熄生日蜡烛。
陈子豪皱着眉头想挂断,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愣住了。
他看着我,眼神坦诚且果断:「小艾,我接个电话。」
「不能等我许完愿再接吗?」
「对不起。」他的回答直接而坚决。
话到嘴边又咽回去,在苏悦和我之间,他永远优先选择前者。
这是我们结婚的第六年。
我们的故事听起来平淡无奇。
我运气一直不太好。
从小就是孤儿,被苏家收养后又因苏悦被赶出家门。
刚开始工作时陪老板参加一次普通的商务活动,谁知险些成为权力与美色交易的牺牲品。
老板示意我接受对方公司的潜规则。
那时年轻气盛,性格倔强,奋力反抗后接踵而至的两记耳光让我耳朵嗡嗡作响。
若非陈子豪的意外出现,我的人生或许早已在那晚毁掉。
所谓一见钟情,大概就是那一刻的心跳加速,随后的痴迷与盲目。
说起来,我和苏悦的相貌有五六分相似。
现在回想,这可能是陈子豪选择与我闪婚的原因之一。
我花了六年时间,一点一滴地走进他的内心。
然而苏悦一苏醒,我才明白我所有的付出都付诸东流。
已经点燃的蜡烛我没有吹灭,借着烛光,我看到陈子豪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。
仿佛在安抚电话那头的人。
我们距离不远,他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「摔倒了?康复训练怎么这么不小心?」
「嗯,知道了,我马上过去。」
他挂断电话,朝我走来,眼中闪过一丝迟疑。
「小艾,我得出门一趟。」
我明知故问:「去哪?」
他没有回答我,只是轻轻拨开我脸上的碎发,印下一吻。
或许是因为刚才在阳台站得久了,他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,让我禁不住想避开。
「有点事,你早点休息。」
「对了,礼物在卧室。」
我拉住他:「我还没许愿呢。」
「下次补给你。」
我叫住他:「可我就想今天许,现在许。」
陈子豪身形一顿,缓缓转过身。
他微微皱眉看着我:「小艾,别闹脾气。」
我冷笑一声:「这么着急去见苏悦?」
他看着我,表情略显不耐:「你能不能别总针对苏悦?」
我别过头,眼眶有些发热。
你总是如此偏袒她。
陈子豪默不作声走向门口,只留下渐渐远去的背影。
蜡烛烧到尽头,奶油明明很甜,我却觉得满口苦涩。
我没想到深夜还能收到陈子豪的微信消息。
陈子豪有个习惯,结婚之后,无论何时何地,回家前都会习惯性给我发个信息。
我睡眠本就浅,但手机几乎从不设静音。
以往,无论多晚,只要他要回家,我总会起床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或馄饨。
通常是他在应酬或出差后归来,尽管疲惫,心中却感到幸福满足。
爱的人恰好就在身边。
但眼前的景象瞬间将我拉回现实。
与平时的消息不同,这次是一张照片。
照片中苏悦含笑低头看着陈子豪,而他并未看向镜头。
陈子豪半蹲在地上为苏悦按摩双腿,神情专注。
苏悦被照顾得极好,丝毫看不出是昏迷了六年的植物人。
紧接着手机屏幕上多出一行字:「子豪包的馄饨真好吃。」
看着照片中那碗普通的馄饨,我不自觉地指甲嵌入掌心。
陈子豪不会做饭。
连这馄饨的做法也是我教会他的。
他转身把我对他的好,全部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。
苏悦无需再多说什么,一张照片足以说明一切。
恩爱的是他们。
但我偏不让她轻易如愿。
感情的消逝并非一蹴而就,而是失望积累的结果。
我最初并不知晓陈子豪与苏悦的过去。
直到半年前,我才了解了全部真相。
我曾失望,也曾质问。
陈子豪表现得过于坦然,使我坚信他心里仍有我。
但女神的魅力究竟有多大呢?
「A永远是A,而B可以是任何人。」
苏悦是A,而我是任何人。
事实证明,我不是女神,也成不了心头的朱砂痣。
客厅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半。
不出所料,陈子豪并未回家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。
小艾,你还在期待什么?
收拾好餐桌上剩下的蛋糕,我转身走上楼梯。
突然间腿部无力,我毫无防备地摔在楼梯上。
地板传来的苏度让我瞬间回想起半年前那个同样带着凉意的清晨。
苏悦苏醒的第一周,我和陈子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。
那段时间心情低落,作息紊乱,身体也开始出现异常。
原本以为只是小问题。
未曾想,我竟被确诊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症。
我的身体会逐渐失去感觉,直至最后如同废人般躺在床上。
如果幸运的话,我或许还能活两三年。
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:好人不长命。
清晨曙光初现,陈子豪悄然归来。
他无声地从背后环抱住我。
腰间传来的暖意令我想起曾为苏悦按摩过的那双手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我试图扭动身体摆脱束缚。
然而陈子豪的力度却陡然增强。
他的话语如远山薄雾般淡然:「把你吵醒了?」
「没,我本来就睡眠浅。」
「怎么不早点休息?」
我未予回应,他手上的力道也瞬间松懈。
个中缘由,我们都心照不宣。
短暂的静默后,陈子豪率先打破沉寂:
「想吃云吞面吗?我来做。」
我语调略显冷漠:「不想,最近看到云吞面就反胃。」
陈子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一丝疲惫:「小艾,你还在跟我赌气?」
「你想多了。」
我欲起身离开,却被他一把拽住。
「小艾,我娶的是你。」
但你爱的,是我吗?
我张了张嘴,终究什么都没问。
半年前,在激烈争执与冷战之后,我们默契地避谈苏悦这个名字,维持着表面的平静。
那是我头一次见陈子豪低头认输。
尽管,是为了另一个女人。
理智告诉我,我应当离开眼前这个人。
可我始终,狠不下心。
六年的情感纠葛,归根结底,是我放不下。
此刻,我却突然感到疲惫至极。
我们心中都堵着一口气,
既无法轻易咽下,也无法彻底倾吐。
片刻后,我淡淡回应:「我知道。」
我的声音极轻,近乎敷衍。
陈子豪凝视着我,眼中情绪难以揣摩。
他猛力将我拉近,炽热而狂烈的吻烙印在我的唇上。
我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他。
他不满地轻咬了一下我的舌尖。
鼻尖传来他苏热的呼吸。
「昨晚没陪你吹蜡烛切蛋糕,是我的不对,找个时间给你补过。」
我偏过头:「不必那么费心。」
「不费心。」
在苏悦的事情上,他总是习惯性地打一巴掌再给颗糖。
他紧紧抱着我许久,随后走向浴室。
我下意识拿起他脱下的外套,一条项链从中滑落。
月牙形状的吊坠。
我愣住了,我知道这条项链,是苏悦的。
在我还未离开苏家之前,曾见她佩戴过很长时间。
她依旧如此,喜欢玩弄这些小手段。
就像过去,用尽各种心机排挤我、欺凌我一样。
我将项链丢进了下水道。
多看一眼都觉得污了我的眼。
用过早餐,陈子豪匆忙赶往公司。
我也换好衣服准备出门。
我在一家设计公司任职四年,今天是我在职的最后一天。
我的病情日益复杂,谁也无法预测何时会突然恶化。
也许下个月,也许还能坚持到明年。
这家公司虽规模不大,但老板和同事们都很友善。
因此,当他们邀请我参加下周的最后一次团队活动时,我没有拒绝。
活动当天,老板将晚餐安排在当地一家颇负盛名的粤菜馆。
这家餐厅,陈子豪以前也常带我来。
或许真是冤家路窄。
我看到了陈子豪与苏悦。
我结婚六年的丈夫正体贴地为另一个女人夹菜。
苏悦则从过去的清纯小白花摇身变为柔弱佳人。
我本打算假装没看见,却被苏悦察觉。
「是小艾吗?」
她的声音不小,引得同事和陈子豪纷纷看向我。
同事问我:「你朋友?」
我抿了抿唇:「不是。」
「你们先过去吧,我稍后就来。」
我走上前去,苏悦故作惊讶地看着我:「小艾,好巧呀。」
「好久不见,你也来这里用餐?」
见我不答话,她的视线在我和陈子豪之间流转,继而轻松自然地说起他们的过往:
「我记得你不喜欢粤菜,这家店口味很棒,我和子豪以前常来。偷偷告诉你,桌上这些菜都挺好吃。」
我瞥了眼桌上的菜肴,都很熟悉,因为这些都是陈子豪爱点的。
陈子豪微微一愣,看着我:「你不喜欢粤菜?」
我没有否认。
的确,我不喜欢。
相比清淡的粤菜,我更偏爱重口味的川菜。
刚结婚时,我总不自觉地迁就他的口味。
久而久之,他便以为我也喜欢了。
原来,苏悦也爱吃啊。
我看着他,眼神平静:「确实不喜欢。」
陈子豪的脸色瞬间僵硬,看着我仿佛无言以对。
苏悦对我轻轻一笑,流露出得意之色。
但陈子豪并未察觉。
她玩笑般对陈子豪说:「子豪,你们结婚也有六年了吧,你怎么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妻子呢?」
陈子豪看着我,嘴唇紧抿:「我……」
我打断他:「你们慢用。」
我没有吃晚饭,找了个借口离开。
临行前,我瞥见陈子豪脸上复杂的犹豫神色。
但最终,他选择了留下。
鼻尖泛起酸楚,心脏仿佛破了个洞,寒风直灌。
真疼。
回家的路上,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降临。
深秋的雨水带着深深的寒意。
我本就怕冷,生病后免疫力更是明显下降。
回家没多久,我就发起烧来。
我在昏昏沉沉中躺在床上,又梦到了一些不愉快的旧事。
我六岁时被苏家收养,成为了苏悦名义上的妹妹。
在苏家的生活并不如意。
我被收养的目的,并非出于一个家庭对爱与未来的期待。
而是为了给苏悦挡灾。
没错,挡灾。
苏悦自幼体弱多病。
苏母迷信,找来当地有名的大师卜算。
大师告诉苏母,需找一个八字与苏悦相似的同龄女孩收养在身边,
旨在驱邪避煞,转移灾厄。
苏母深信不疑。
苏家利用权势在邻市的孤儿院找到了我,将我带回了家。
我踏入苏家的第一天,她满面欣喜地说:「太好了,这下悦悦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了。」
苏母从小就告诉我:「遇到困难,你要挡在悦悦前面。」
「遭遇危险,你要保护悦悦。」
「有人欺负悦悦,你要为悦悦出头。」
「你要懂得感恩。」
以至于苏悦出事后,
苏家指责的并非肇事司机,也不是苏悦的酒驾行为。
而是我为何没能替苏悦挡住这场灾难。
我满身冷汗。
从梦境中惊醒,才恍然意识到那些早已成为过去。
「小艾,你早就熬过来了。」我对自己说。
病魔总能让人变得格外虚弱。
深夜,陈子豪的声音再次将我从思绪中拽回现实:
「小艾?」
我没有力气回应。
陈子豪走过来,微凉的手掌握住了我的额头。
「小艾,你发烧了。」
「我已经吃了药。」
「烧得这么厉害,必须去医院。」
陈子豪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焦虑。
我紧紧裹着被子。
「我不去。」
「别倔强。」
「你知道的,我讨厌医院。」
陈子豪沉默了,不太高兴地看着我。
「我真的没事,烧已经退了不少。」
他瞥了一眼床头散落的药瓶。
药瓶上的包装已经被我撕掉。
我撒谎道:「是感冒药。」
他叹口气:「感冒药不能随便混着吃。」
「为了快点好。」
「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?」
我声音很低:「你不是在陪苏悦吗?」
他帮我掖了掖被角,语气略显不满:「你怎么总提起她?小艾,苏悦的存在不会改变我们的现状。」
「我们现在的状况是什么?」
「当然是夫妻。」
我突然问他:「你还记得结婚三周年时许下的承诺吗?」
陈子豪的表情有些困惑。
他忘记了。
果然,当时只是随口哄我罢了。
「你说过,我们永远不会离婚。」
「如果苏悦没出车祸,你会选择她吗?」
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,淡淡地说:「小艾,这种假设没有意义。」
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我背对他,把被子裹得更紧,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断裂了。
我想,我找到答案了。
其实,自从得知陈子豪与苏悦的过去那天起,我就不是没有恐惧过。
然而六年的婚姻还是给了我一些信心。
我安慰自己,每个人都有过去,陈子豪的过去恰好是苏悦而已。
但显然,我高估了自己。
或许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吧。
如今,我似乎也不那么伤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