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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

发表时间: 2024-11-06



我经常做一个噩梦。

离婚后,儿子选择了有钱的爸爸,和我断绝了关系。

多年后,他突然以受害者的身份跳了出来,谴责我抛弃了他。

他霸占我的财产,榨干我最后的价值,亲手将我推下悬崖。

法院判决的那天,就是噩梦开始的那天。

这一次我要抢先占领道德高地,成为“受害者”。

1

法庭上,再见儿子,我不寒而栗。

法官一遍遍询问儿子,是不是真的要跟爸爸,并且禁止我这个母亲的探视。

10岁的儿子王恩义已经长得又高又胖,一脸老实模样。

“他不配做我妈妈,她虐待我,不给我吃饭,也不让我睡觉,让我不停地干活。我要和她断绝母子关系。”

他突然褪掉裤子,一双肉滚滚的双腿上,都是骇人的青紫色伤痕。

小孩子的话,大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的。

听审的人开始窃窃私语,甚至法官看我的眼神都冷漠了几分。

这一世,我并没在法庭上辩解。

判决书下来。

我瞧见儿子如愿以偿地笑了。

我也松了一口气。

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恶种,根本捂不热。

出了法院大门。

有个身姿婀娜的女子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正等在门口。

小女孩瞧见儿子亲热地喊哥哥,那女人也飞快地挽住前夫的手臂。

眼睛低垂着,不敢看我。

前夫和其他渣男一样,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。

奋斗了几年,开了家小公司有了钱,便想三想四。

和外边的女人连孩子都生了。

我被瞒得死死的。

可我现在不在乎了。

我平静地扯开头发,在脸上抓了几道。

咬牙在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两下,脸瞬间肿了起来。

前夫惊慌地瞪大了眼睛,将那女人和孩子护在怀里。

“秦淑,你别在这发疯......你要干什么?”

我什么也不想干,只想自救。

2

我瞟了一眼,上午十点,正是街上最繁华的时段。

我突然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,引得路人注意,迅速围观。

我像弃妇一样坐在地上。

痛诉丈夫出轨,自己当了10年的免费保姆。

每天睡不到5个小时。

穿地摊货,吃爷俩剩饭剩菜,离婚后连儿子也嫌弃自己。

要想剧情有高潮,自然少不了手撕小三和渣男的戏码。

我一把抓住前夫的衣领,扯下他的假发,露出油腻的地中海发型。

他还不到五十,贪欢享乐,早就泄了顶。

那足以以假乱真的假发还是我为他生日定制的。

他曾开玩笑的说,要是哪天不带假发,就好像没穿衣服。

今天我就让他大庭广众下“光腚”,现现眼。

前夫抱住脑袋,缩在一旁。

那女人上前撕扯起我手里的假发。

我做惯了家务活,手上有些力气。

假发扯成两片,那女人旋转着跌出十几米,胸口重重撞到旁边的汽车上。

“变异了!快看,小三变怪兽。”

果然,谢女士就像变了一个戏法。

胸口那对儿高耸的蜜桃,一只跑到了胳肢窝,一只跑到了肚脐眼。

我也有些傻眼。

原来这前凸后翘都是科技与狠活,垫出来的。

前夫千挑万选,选了一个假货。

这假货又隆了一对儿劣质假体。

手撕小三是世人爱看的戏码,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话题十足。

人群兴奋起来,纷纷举起手机。

视频,直播,迅速在各大平台铺开。

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吓得哭了起来。

儿子挺身而出,指着我对人群说。

“不怪爸爸和谢梨阿姨,妈妈是个坏女人,她不给我吃饭,不让我睡觉,让我干活,还打我。法官都判了。”

我赶忙爬了起来,悲伤得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
“儿子,你这么说你知道多伤妈妈的心吗?”

我拿出医院的诊断报告。

儿子因为身材过于肥胖,已经患上了糖尿病。

为了他的身体,我只能督促他多运动锻炼,平时控制饮食。

至于腿上的伤,那是昨晚他自己摔的。

这些到他嘴里都成了我的罪证。

我抬起双手,十根手指头上数不清的针眼。

儿子糖尿病后,我为他试过数十种血糖仪。

我放出这些证据后,便什么也不说了。

剩下的就是一个悲伤的母亲,被丈夫背刺的可怜女人。

“什么?他得了糖尿病?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前夫顾不上他那地中海的发型暴露在人前,一把抢过报告单。

拧着眉头,估计照顾这样的儿子,他并没什么耐心。

人群里不断发出谴责,嘲笑和讥讽。

前夫只好带着那对母女灰溜溜地钻进汽车,发动引擎,一溜烟儿逃了。

儿子笨拙地在汽车后面追。

“爸,谢姨,你们把我拉下了。”

车“嘎”地停了下来,估计刹车片已经冒了火星。

儿子狼狈地爬上了后座,一家人灰溜溜地逃了。

“赶紧返厂大修吧。”

小伙子捏起指头,这场闹剧在这长长的口哨中结束了。

3

被儿子抛弃,绝望的女人手撕老公。

秃顶的渣男,假胸的小三,忘恩负义的儿子。

王恩义,果然忘恩负义。

丑人多作怪,贱人就是矫情。

......

从网友的评论看,我已经完全占领了道德高地,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受害者。

这一仗,我赢了。

我为儿子付出一切,换来死无葬身之地。

一想到这心里还是疼得要命。

为了让儿子在教育和健康上得到更好的资源。

我主动放弃了儿子的抚养权,到南方打工。

挣得钱也大多积攒下来,打算留给儿子。

儿子16岁那年,他突然找到我,以各种理由不停地管我要钱。

后来我知道他染上了赌瘾,被家里赶了出来。

我不肯再给他钱,他开始在网上卖惨,诋毁我。

我抑郁症复发,得靠吃药维持。

可他偷换了我的药,导致我精神恍惚,从三楼掉了下去。

伤了腰椎,瘫痪了。

从那以后,他开始肆无忌惮搜刮起我的存款。

花光我最后一分钱后,他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体上。

我饿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。

可为了能卖个好价格,儿子开始给我增肥。

橡胶管插到胃里,一天24小时,我20个小时都被迫在吃东西。

就在我以为我要被撑死时,他把我骗到了地下黑诊所,摘了眼角膜,接下来是皮肤,左肾。

榨干我最后的价值,我被他推下了悬崖。

那一年我才四十五岁。

这些噩梦纠缠着我。

心被撕扯,让我无数次从梦里疼醒过来。

好在,我还可以重新开始。

离婚后,前夫把与我有关的一切都扔到了小区的垃圾站。

垃圾车铲走了大半,只留下三两个行李。

整理时,我翻出了一本相册。

大多是这些年儿子的照片。

我有抑郁症,记性也时好时坏。

他6岁之前,是我病最严重的时候,我几乎没剩下什么记忆。

王西山说儿子6岁之前的照片早丢了。

我没想到,这本相册藏在这里。

翻开相册,打算最后瞧瞧儿子。

然后一把火烧了,算是和过去做个告别。

5岁的儿子,肥嘟嘟的脸庞,低着头,认真地写着幼儿园作业。

3岁的儿子,左手掐着饭勺,笨拙地往小嘴巴里送饭。

照片上6岁之前儿子是左利手,吃饭写作业都是左手。

人类习惯很难纠正。

而现在的儿子明明是右利手!

4

我生儿子时患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。

儿子小时,我一直在积极治疗,可效果甚微。

这样让我的精神更差了,一次次自杀未遂。

前夫怕我死在家里,房子变成凶宅,带我去见了一个神婆。

她的身上散着怪怪的味道,不过这味道让我安心。

每次去后,喂给我的药丸总能让我的病稍好些了。

最后一次去,神婆说我的病情基本控制住了,不必再来了。

儿子6岁前,我病着,没能很好的照顾他,甚至对周围的人和事物也没什么记忆。

病好后,瞧见已经6岁的儿子长得瘦小枯干,心里对他很愧疚。

我变着法地给他做好吃的,四处收集偏方,为他补充营养,也弥补忘记的母爱,让他快快长身体。

他不吃,我总要不厌其烦地喂到嘴里。

生怕他吃不够,半夜里我都要精心准备夜宵。

果然儿子吃得多,长得也快。

他圆鼓鼓的肚皮,肉鼓鼓的腮帮子,可爱急了。

儿子更依恋我了,他靠在我的怀里,几天都不肯离开。

可前夫见不得儿子粘我,把儿子抢走藏了起来。

我发疯地寻找。

告诉他,再不把儿子还给我,我就报警。

他怕了,才把儿子还给我了。

我自问我对儿子照顾细微,对家更是尽心尽力。

我没种下恶因,哪来儿子这样的恶果呢?

回想之前总总,6岁那年,他也许偷偷换了我的儿子呢?

那对我犯下恶行的可能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!

想到这里,我“腾”地站起身来。

顾不上深更半夜,屋外电闪雷鸣,直奔前夫家。

“咣!咣!”

砸门声将屋里的人惊醒了。

儿子抱着谢梨的女儿打开了门。

两个孩子瞧我都是一副惊讶、嫌弃的死样子。

没有我这个保姆不过两三天,屋里脏兮兮,灰尘一寸厚,蜘蛛在角落安了家。

儿子的衣服脏兮兮的,头发油腻的,袜子破了,脚趾头已经露出来了。

他的胳膊上抓过的痕迹,还泛着血点。

皮肤瘙痒是糖尿病的并发症。

看来没有我严格控制和督促,他的血糖一定很高了。

可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了。

“王西山和你后妈呢?”

“婷婷,自己先回屋,去睡,别怕,没事的。”

儿子把吓坏的小女孩哄进了里屋。

“爸爸和妈妈在医院。你快走吧,我已经叫了物业保安了。”

儿子已经迫不及待叫那个小三妈妈了,还知道护着这小丫头。

“谢梨病了?”

知道那个女人病了,我心里又多了几分畅快,果然恶人自有天收。

我还没来得及要几根头发测DNA,他叫的保安来了。

保安很胖,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。

他和儿子一样,太肥胖,得糖尿病的风险很大。

我拿出随身携带的血糖仪和采血针。

之前我记挂儿子的身体,总是随身带着血糖仪,随时检测血糖。

血糖一但高了,就得严格控制饮食。

这习惯我还没来得及改掉。

“我给你测一下吧。”

保安似乎很怕打针。

一边后退,一边抖着浑身的肥肉,赶我走。

“我看不着,我看不着,你快走!”

他一定是害怕疼,开始胡言乱语。

我举起全是针孔的双手,展示给他,尽量温柔地告诉他。

“不疼的,我试过了。”

他好像更怕了,仿佛见了鬼一样。

我扭头从电梯门光亮的不锈钢门里瞧见一个鬼一样的女人。

一身白色连衣裙,赤着一只脚,身后是一连串的血脚印。

5

被大雨打湿的头发,一绺一绺贴在雪白的脸颊上。

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,难怪那胖保安害怕了。

赶忙整理了一下。

“抱歉,我太着急了。脚划破了都没注意。能帮我叫一下救护车去医院吗?就这家业主住的医院!”

“呜哇!呜哇!”

救护车穿破雨雾很快停在医院门口。

恰巧一个闪电劈了下来,我瞧清了医院的牌子——第三肿瘤医院。

“哈!小三得了癌,还是王西山得了癌?报应呀。”

半夜医院人很少,我很快就在乳腺科病房找到了谢梨。

透过病房的玻璃,我瞧见王西山离着好远,勉强拍着谢梨的后背。

因为化疗药物的副作用,她吐得昏天黑地。

假发被扯碎了,王西山顶着地中海的发型。

剩下的几根头发,油腻腻的贴在头皮上。

眼袋几乎要掉到了嘴角。

他有洁癖。

生儿子产褥期时,我恶露不止。

屋里和身上总一股子血腥味。

我一个人带孩子,总是手忙脚乱。

我没时间打理自己。

沾上血的裤子和床单因为儿子哭闹,常常来不及更换。

我永远不会忘记,他捂住口鼻,第一时间推开屋里所有门窗,一脸嫌弃的模样。

“你又不用上班,不过带个孩子,家里怎么搞得一地鸡毛?”

“你瞧瞧你的样子,邋遢得哪还像一个女人?头油得能炒菜了。”

“我在外挣钱压力已经很大了,能不能别给我拉个脸?”

“......”

各种各样的谴责我听了无数遍。

他对我避之不及,常常躲在宾馆不回家。

在公司更是争抢着出差的机会,这样可以名正言顺避开我。

我知道他讨厌我身上洗不掉的血腥味。

谢梨吐成那个样子,屋里的味道可想而知。

这时谢梨突然抬起了头。

我赶忙隐身在门口。

可我还是瞧见了谢梨的正脸。

不过几日的光景,她就变成了丑八怪。

谢梨得了乳腺癌,化疗让她掉光了头发,法院前飘逸的长发都是假的。

她的胸口空荡荡的,一对儿义乳就摆在床头柜旁。

十分逼真,瞧着有些瘆人。

我赶忙捂住胸口。

庆幸这窝囊的10年我没得上这病。

看来谢梨在外头和王西山偷鸡摸狗的日子并没那么逍遥快活。

现世报呀!

一想到着,我的乳腺瞬间通了。

医院走廊黑漆漆的,仿佛越走越没有尽头。

我有些害怕,回头瞧去,谢梨的病房熄了灯。

走廊尽头房间突然亮了一盏灯,我赶紧快步奔了过去

随着对面人的“哒哒”的脚步声,鞋子发出的撞击声,感应灯忽明忽暗起来。

走廊的感应灯突然好使起来。

我怔怔地瞧着,原来自己脚上另一只鞋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掉了。

屋里走出的人居然是当年的神婆!

只是稍微高了点,白了点,年轻了点,似乎性别也变了点。

可身上的味道没变。

神婆指了指我的脚,冒出四川家乡方言来。

“你的孩子丢了。”

我瞪大了眼睛,他怎么知道我丢了孩子?

“沈医生,今晚您值班呀?”

小护士脆生生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
光脚跑了半夜,眼睛花了,原来我看错了人。

也是,人能胖能瘦,能老能年轻,可性别总不会变。

我赶忙抱歉地躲开了。

转过走廊,我瞧见沈医生站在原地,一直瞧着我。

那眼神透着古怪。

我总觉得我见过他,他也认识我,甚至认识我很多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