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我背着药箱,和杏儿来到了宰相府上。
我们跪了许久,又把好话说尽,宰相的家眷总算同意我为宰相治病。
我这么做,并不是为了柳如絮,而是考虑到我们林家的声望。
即便柳如絮是我捡回来的,在外人看来,她代表的也是林家。
我用家传的百年老参熬药,治疗的效果立竿见影,只需要几个疗程就能痊愈。
宰相念在与我父亲同朝为官的份上,答应我不再计较。
先前我和杏儿跪的膝盖红肿,举步维艰。
她死死的咬着后槽牙,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,也要强忍着疼痛,背上沉重的药箱并且搀扶我。
豆大的汗水顺着我们两人的额头流下,偏偏在这最狼狈的时候,又碰见了那三个人。
见杏儿背着药箱,他们也猜得出我来宰相府上做什么。
“妙玄,我刚才看见,是宰相府的人送你出来的。
想必,你已经医好了宰相的病。”
“早就说了,这件事只要你亲自出面,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。
你偏要逼得如絮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,你何苦为难自己的妹妹呢?”
杏儿气不过,反问他们:“二位公子,为什么事情从你们嘴里说出来会这么轻松?
小姐为了给宰相治病,献出了林家的百年人参。
还在门前……杏儿。”
我将义愤填膺的杏儿打断,朝她轻轻晃了晃脑袋。
苦楚我们自己留下就好,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情我们的伤疤。
这反而招来了公孙羽的嘲弄:“妙玄,你以前治病救人,从来只收成本。
碰上穷人,你甚至还要倒贴。
我曾经以为你清新脱俗,想不到,你现在也粘上了些许的铜臭气。”
“是啊,是百年人参重要,还是如絮重要?
只要能换如絮平安,别说百年人参,就是献出我们陈家的一切,我也愿意。
只要人在,一切就都在。”
我捏了捏杏儿的手,阻止了她再继续替我发声的意图。
面对三人,我强撑着情绪挤出了一丝笑意:“没错,如你们所见,就是那样。
如果你们没有其它问题了,我和杏儿就要回去了。”
柳如絮如释重负,轻挽着二人手臂。
“既然已经没事了,那我们也就不用再去宰相府了。
他们那儿的人,总是一副凶巴巴的面孔,也就只有姐姐这种心狠手辣的人,才能和他们打交道。
两位哥哥,今天秋风正好,我们去放纸鸢如何?”
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,只有公孙羽素来心细。
他不时的回头望向我,但看见的是我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,也就不在意了。
“小姐,我们明明受了这么多罪,我们为什么不说出来?
我就是看不惯那个贱人的嘴脸!”
杏儿咬着嘴唇,一脸的委屈。
我叹息,不语,抚摸着杏儿的额头。
反正,我很快就再也看不见她的嘴脸了。
一月后,行李、嫁妆已经备好,草原国的使臣快马加鞭赶到,准备护送我上路。
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,临走前,我依依不舍的在院子里踱步。
这里种满了梅花树,现在却开满了失望。
适时,院子又被无礼的推开了。
柳如絮偏要缠着我,让我教她剑法。
“有陈将军在,为什么要找我教你?”
这个称呼,令陈斯皱了皱眉。
只因在此之前,我们一直以兄妹相称,偶尔调皮,我还会轻唤他的大名。
柳如絮已经缠了上来,她挽着我的手,亲昵的说道:“兄长与我过招,总怕伤到我,所以处处留手,教不到精髓。
所以,想请姐姐教我。”
我了解柳如絮的性格。
若是拒绝,她就会缠着我一整天,哭哭啼啼。
想来明天就要走了,我只想清静的度过这最后一天。
就拿起了陈斯之前送给我的宝剑,而柳如絮手里那一把,却是陈斯的贴身宝剑。
他曾跟我说过,如果有一天我同意嫁给他,就要将这把贴身宝剑赠予我。
陈斯紧盯着我的脸,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。
只是这次我要让他失望了,我连人都已经不在乎了,又岂会在意一把剑。
“啊!”
在交手中,我数次留手,意外却还是发生了。
我手中的剑划破她的衣袖,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,鲜血瞬间流了下来。
她的哀嚎触动了两人的神经,公孙羽一把抱住柳如絮,陈斯更是奋力将我推开。
公孙羽命令道:“林妙玄!
你真是太狠心了,对自己的干妹妹都下得去手!?
还不赶紧拿药箱,为如絮止血!”
柳如絮红着眼眶,连嘴唇都在颤抖:“不,不怪姐姐,是我偏要缠着她教我剑法的,是我自作自受。”
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在帮她说话,林妙玄不配有你这么好的妹妹。”
陈斯远没有公孙羽的耐性,直接将柳如絮拦腰抱起:“她的药,我不放心,我现在就送如絮去医馆。”
目送三人离开后,我才鼓起勇气站起。
先前被陈斯推倒,剑刃割伤了我的大腿,伤口比柳如絮深了至少一倍。
傍晚,我回到林府。
爹娘得知后,暴怒之下要去找陈斯算账,但是被我拦下。
“爹,娘,这点小伤,不影响我赶路。
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了,不想再被外人打扰。”
这时候,外面传来陈斯的声音:“你说什么?
谁……谁要嫁人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