妇人哼了声,重重甩开我的手,骂道:
「现在有些人真是不知所谓,整天就知道丢人现眼!念念有哪里对不起你,你要下这么重的手?
「在她脖子上划出这么大一道口子,你还是个人吗?你还有人性吗!」
有一道巴掌在面前扫过。
被挡住,没打中。
我不想看挡在面前的人是谁,再次说了声「对不起」后,狼狈不堪的从病房里逃出去。
混乱交错的记忆在脑袋里横冲直撞,撞得头疼欲裂。
我蹲在地上,努力从被吞噬的记忆中回忆,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把我丢在空荡荡的家里。
我父母健在,但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过着无父无母的生活。
我不明白……
他们为什么可以各自组建家庭,却视我为毒瘤肉刺?
没有人要我。
「——小婳?」
温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。
我被某个人拥入怀里,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看见一道穿着高跟鞋的倩影,用包包砸打着宋祁宴身上:
「死人渣,婳儿要是有什么事,你看老娘敢不敢杀了你!
「去你妈的!你当初怎么跟我保证的?你说了永远不会欺负她!你他妈的,房间里那个贱人是什么东西!
「宋祁宴,你给我好好看清楚!看清楚这些是什么东西!
「看清楚你跟那个贱人卿卿我我的时候,你老婆在吃什么药!」
包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,几瓶药砸在宋祁宴脸上。
我闭上眼睛,嗅着身旁人熟悉的气息,那些在脑袋里尖锐的轰鸣声才稍稍平息一些。
他温柔的问我:
「累了吗?先睡会,睡醒后我们去看医生。」
「好。」
我真的好累了。
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,睡醒后,裴言川坐在床边,皱眉翻看着那叠病例。
我等了他好一阵,他都没发现我睡醒了。
我拽了拽他的衣服:「言川,我饿了。」
裴言川被吓了一惊,反应很好笑。
「你还笑?」他目光复杂:「要不是我有个病人在国内,短时间也不会回来,更不会看见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。
「我给你打电话,你关机了。幸好你家物业认识裴柔,怕你在家里出事给我们开了门,要不然我也不会看见那些药。」
我闭了闭眼睛。
最近头疼得厉害,为了方便,我把药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地方。又想着反正宋祁宴不会回来,吃完的药瓶也没有收拾。
他回来时没看见。
裴言川跟裴柔却看得一清二楚。
我从床上爬起来,靠在裴言川身上,借了他的手机,啪嗒啪嗒的开始打字。
我跟裴言川不是俗套的爱情故事。
我父母不和,离婚后各自再婚,将我抛弃。
裴言川的父母因家中逼婚才走到一起,生下裴言川时,他们并不相爱,很快和平离婚,可辗转几年,他们又发现对方才是真爱。
裴言川当年还小,他根本不懂为什么父母一时如漆似胶,一时又冷淡的将他送回老家,说他不该存在。
直到裴柔的出生,裴家父母才终于懂得何为家庭,欢喜的筹办了复婚。
只可惜,在妹妹出生后的温情相衬下,裴言川愈发觉得自己多余,内心也愈发难受。
我跟他是邻居。
在父母都不要我的时候,是他带着满心苍夷的我一步步长大。
我对他依赖成病,像父亲、像哥哥,唯独不可能是爱人,因为我俩都病得不轻,治愈不了对方。
裴言川后来攻读了心理学,想自救。
他意识到,我越是粘着他,心里的创伤就永远不可能痊愈,加上他父母到了中年后,突发奇想的想要弥补过去对他的伤害,沉重的关心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借着机会出国留学,将我留在国内,让我学会独立。
裴言川出国的第一天,我看见宋祁宴站在枫树下,直勾勾的盯着我。
后来便是小男生动了心,不管不顾的闯进我的世界里。
我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下,他身上的色彩夺目。
只可惜,现在看不见了。
我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裴言川的哥哥身份,略过了跟他的那些童年。
想了想,又让相熟的律师发来我跟宋祁宴的结婚证,发到微博上,配文:「是该离婚了。
「他出轨。」